2024-05-01 10:58:58 | 来源: 互联网整理
我只是一个真正种植庄稼的女人，我爱我的庄稼、芽、小麦和土豆，我爱我的土地。 ——摘自《田鼠阿姨日记》
▲田鼠阿姨。
首席规划师 |
导演系统|王一民
制片人|王磊
恐惧
张凤云
统筹员|张凤云
文字：刘子健
编辑|刘子健
编辑|刘念
由《农民日报》制作
这
转折点发生在两年前，《田鼠阿姨日记》正式出版。
在此之前，“70后”田鼠阿姨裴爱民是中国西北地道的农民，她会因为一些“怪异”的行为而与同村的其他女性格格不入：她喜欢读书、写字，用文字记录村内外春夏秋冬发生的不同故事。
有了一部杰作后，田鼠阿姨开始忙碌起来：接受媒体采访、参加座谈会、报到参加“中国诗歌大会”、收到2024年春节联欢晚会的观众邀请......
村里其他人说起田鼠阿姨，都不敢相信：“陈老家的儿媳妇还能写书？县里专门搞文学创作的人也不明白：“农民作家太多了，她也没讲过什么好故事，为什么因为一本书而出名？
看过她日记的人都认为，裴爱敏的文字朴实无华，没有刻意的修饰，她记录的劳动生活之美朴实而真实;见过她的人普遍觉得，她脸上的笑容，身上的阳光，能随时给人带来力量。
农民、女人、作家，当这些标签汇聚在一起时，很容易形成舆论风暴，而田鼠阿姨就是风暴的中心。
她似乎没有受到影响，因为她坚信“当农民种植庄稼时，诗歌就会自然生长。"
农民也要读书
“你为什么笑？农民不能读《诗经》吗？《诗经》中的许多诗歌都是劳动人民在劳动时唱的歌，不一定非得是有文化的人写的！不过，《歌经》一定是有文化的人收集记录的，那些有文化的人是有良知的，他们不只是在河岛上写'关观鸠'。窈窕淑女，绅士。他们还记录了劳动人民生活的艰辛和阶级不平等！
- 微博@vole阿姨，2023年10月22日
田鼠阿姨在甘肃省民勤县薛白乡距离县城20分钟车程的上新村生活了几十年。闽钦是一个三面环抱腾格里和八丹苑两片沙漠的县城，在这里尤为珍贵。
我见到田鼠阿姨时，她正在温室里采摘人参果，这种水果在当地被称为“金果”。裴爱民种了黑瓜子、洋葱、韭菜、西红柿，一一换了，因为这些田地里的庄稼大多时候都卖不出好价钱。
近年来，人参果在市场上畅销。裴爱民觉得承包温室是一门好生意：“去掉承包和苗木的成本，小夫妻俩可以经营好，正常水平一年能卖到8到10万元。她承包了几个大棚，以每年高达12万元的价格出售，这也成为裴爱民一家的重要收入来源。
每天早上7点，她来到温室，一个接一个地挑篮子，中午回家吃饭，下午在家看书写字，等到太阳不那么热了再回温室。
在她家里，有一幅《雨中读书》的装饰画，画的另一面墙下是一张有年代感的木桌，上面放着一捆捆的笔记本，几本泛黄的书，还有破旧的《新华词典》。
裴爱敏说，她从小就喜欢读书写字。上小学的时候，除了课本，我没见过很多课外书籍。她记得六年级的时候，语文考试的题目是麦苗，她自己写了麦苗，作文被非常严格的语文老师表扬，班上的学生都抄了。
她心中欢喜，开始写日记、诗歌，并尝试向报纸和杂志投稿散文和短篇小说。初中时，她写了一篇关于沙漠中一种叫做白刺果的植物的文章，发表在学生订阅的报纸上。初中三年级时，父母不让她上学的辍学女孩玉芬的文章发表在《中学时代》后，她收到了不少读者的来信。
“这让我更加痴迷于写作，而忽略了其他课程。当时，有的老师好心提醒我，可是我怎么听呢？裴爱敏说，在高中考的时候，她只有一句好成绩，最后没能考上高中继续学业。
后来，裴爱民结婚生子，还得种庄稼。但成为作家的想法从未中断过，读书和写日记的爱好也从未停止过。
她喜欢《山海经》和《诗经》，尤其是《诗经》中描写自然的场景，也喜欢读一些唐宋诗，如刘玉玺的《陋居》、杜甫的《宿福》和李深的《慈农悲悯》。裴爱敏说，当她晚上抬头看到月亮时，她会想到“谁能看到中庭的月光”。除了中国作品，她还阅读了安徒生的童话和泰戈尔的作品，她发现国外的乡村和周围的乡村一样美丽。
裴爱民回忆说：“因为读书，有时候做饭晚了，有时候因为看书，有时候因为看书把水倒掉，有时候把锅烧干了，惹得村里人都笑了。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手里的书，没钱买书，就翻了好几遍娃娃的课本，邻居娃娃上高中了，有空就去揉书。现在想想当年读一本书有多难。"
▲ 居家装饰画。
在没有多余的钱买新书的岁月里，裴爱敏拿着《新华词典》，从“女性”字边的字开始读，一字一句地读，她以为“女”字边的字，就是表达女人好心情的意思。每天在田间与植物打交道，她也喜欢“草”这个词。
裴爱敏很满意，有这么一本色彩斑斓的字典，足够她看懂：“有时候别人看着我笑，对着字典，觉得我不正常，但我能感受到文字带给我的快乐，而那些都与生活息息相关。"“不但找不到
一本好书，想看书还得偷偷摸摸，因为在村民眼里，一个农民读书能干什么？”裴爱敏说着，家里的人都讨厌她读书。她记得婆婆曾抱怨她看书可以吃喝
“孩子的爸爸爱抽烟，所以我和老陈打赌，如果他戒烟，我就不读书。结果，老陈做到了，却错过了约定。
虽然读书遭到家人的反对，但她还是抓紧时间读书。“虽然白天很忙，但晚上总是有很多时间，很多晚上我看书看半夜，第二天我去田里干活，精力不支。有一次我和婆婆蹲在花蕾谷除草，居然靠着花蕾秸秆睡着了，惹得婆婆骂咧咧的，又羞又难过。"
条件稍微好一点，于是裴爱民就去县里的新华书店买了书。“每次找到一本新书，我都觉得自己找到了宝藏，我感到别人不知道的喜悦。”
她在庄子没什么朋友，每天早出晚归，和家人一起干活，回到家，就带孩子做饭。“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当我带着墨水的味道翻开书时，我才忘记了现实生活中的不尽如人意，沉浸在文字的自由美中。裴爱民叹了口气。
在接受媒体采访时，她会拿出自己在杂志上发表的文章和收集的剪报，与记者分享自己喜欢的书，讨论内容。她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与有文化的人交流的机会。
继续写
“从坚持写日记到出书，微博一路陪伴着我，让我不出门就能看到外面的世界，也让外面的人通过姑姑的微博了解我们的村子，沙漠中的村子，以及这群乐观吃苦耐劳的人。”
——微博@vole阿姨，2023年9月28日
“我读的书多了，视野开阔了，心里也有了想法，咱们庄子里有很多有趣的事情，有趣的人，为什么不能写下来呢？”裴爱民说起了拿起笔又写起来的原因。
她经常看到田野边上盛开的花朵，看到庄稼里的蝴蝶，像火箭一样飞过又落在花朵上，蝴蝶的翅膀扑腾着，非常美丽。裴爱敏觉得，如果她不描绘这些图像，它们就会从世界上消失。
书必须偷偷读，日记要悄悄地写。一开始，她总是在口袋里揣着一支短铅笔，在上班前拿着烟盒纸或一本旧作业本。当浇水源源不断时，她拿出笔和纸，写下了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，以及乡村的美好生活。一
听到有人来，我立刻收起纸笔，藏起来，塞进口袋里，装作不读书写字的样子。等他们走了，我再继续。裴爱敏说，她不仅写句子，还默默地写小说。
“我坐在地上的树荫下，看着水咕咕叫，听着鸟儿的啁啾，多么美妙，我把它写了下来。裴爱敏说，她一写完，就放心了。
在此期间，裴爱民写了大量的文字。她分不清自己写作的体裁，有的文字像散文，有的像小说，有的像诗歌，但都是村里发生的真实事情。
这就是那些记录村庄和田野故事的句子的由来。这种写作状态一直持续到2011年，当时农业大学的一群学生来到村里，在这里种植了实验田。当时，裴爱民家里有两头驴，经常被叫过来帮忙犁地，她还去帮忙浇水。
“我在村子里住了很长时间，见过村里所有的人，能够和大学生一起工作是一种快乐。她喜欢听学生讲庄子以外的事情，学生也喜欢听她讲村里的故事。
▲田鼠阿姨家的外墙。
有一次，浇完水，裴爱民还坐在地上，拿出铅笔，拿出一张纸，写下“井水汩汩流入田野，鸟儿在黄昏鸣叫”......她正聚精会神地写着，一个学生走过来说：“嫂子写得奇怪，你怎么不开个微博。"
当时，微博刚刚上线两年，裴爱民对这一代社交媒体平台一无所知。在同学们的帮助下，她拿着手机，打开了每月几块钱的流量套餐，裴爱敏也有了自己的微博账号。
当被问及裴爱敏想给她起什么微博的名字时，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叫她老田鼠或田鼠女孩。
老田鼠是汉斯·克里斯蒂安·安徒生童话中拇指姑娘故事中的一个角色。在童话故事中，老田鼠收留了拇指姑娘，裴爱民喜欢这种善良。在种地的时候，裴爱敏看到田鼠，觉得它们和农民一样勤劳，她解释说：“我就像一只田鼠，每天都在忙着种庄稼种粮食。
学生说老田鼠太老套了，不宜称呼女孩，于是微博最后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田鼠阿姨。因为方言问题，裴爱敏不能准确地用拼音打字，需要学习输入笔画。
裴爱敏怕自己犯了错被人嘲笑，所以她会提前写好140字保存在草稿箱里，回家后仔细校对后再寄出去。“我写得像学生写作业一样认真，有时写得太多就要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。”裴爱民想写的东西太多了，有时候一天可以寄五六封。
“有了微博，我还可以拿出手机，在工作和休息的时候写两句话。刚开始的几年，很少有人关注，我坚持写了三四年，慢慢地我得到了成千上万的粉丝，也有人开始关注评论，我写微博的精力也越来越旺盛。后来，我用手机拍照，拍了我们的庄稼，拍了我们在田里劳作的场景，很多住在城里的人都觉得很新奇，粉丝数量上升得很快，达到了五六千人。很多粉丝都是年轻人，他们识字喜欢，他们说，阿姨，你的那些农村文字读起来那么新鲜舒服，让人读起来心里都平静下来。"
喜欢田鼠阿姨的人越来越多，看着她在村里分享枣子、种地、放羊，有网友在私信中问她能不能尝尝文里的农产品。于是，她开始给网友寄农产品，后来有人建议裴爱敏一边开网店，一边写作一边增加收入。
裴爱民的微店里，货架上摆满了青葱、李光兴、红枣、人参果等当地特色农产品。生意好的时候，她还帮村里的其他人卖东西。
看着裴爱民通过网络把田里的果子变成钱，村民们觉得“陈老家的儿媳妇读书写字还是有些好处的”。
这本书出版后
女孩打开电脑，帮我整理了一下微博，她立刻翻到了我2011年写的微博。第一个是一句话：“天冷了，田鼠阿姨要去织围巾”......这些微博实在是太美了，它们被总结成一个系列，我们叫它田鼠日记吧。"
——微博@vole阿姨，2020年7月31日
“在一个小村庄里感受大世界。裴爱敏说，通过微博，她看到一位山东农民在微博上评论“田里有虫”，她觉得他们有共同的话语，原来山东的农村和西北的农村也会长出同样的虫子。通过微博，她认识了很多热爱文字的人，其中一些人在生活和写作上给了她帮助，鼓励她继续写作。
“我坚持写微博十几年了，不仅让我结交了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，开了网店，还拥有了独立的经济收入。”
当她感受世界时，世界也在关注她。
那是2020年的春天，田鼠阿姨收到一条特殊的私信，微博上叫张华的人联系了裴爱民：他想把自己写的文字以书的形式出版。
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编辑张华偶然看到田鼠阿姨在2018年3月30日发布的一条微博帖子，上面有一张黄土院墙外盛开的几朵杏花的照片。于是她点进去，关注了博主“田鼠阿姨”。
起初，张华以为这些话是文学工作者在这里体验农村生活的记录，于是她继续读下去，心里还在想：这是什么阿姨？
直到她看完了田鼠阿姨在2011年9月至2020年4月发布的上千条微博，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，她的村子三面环山。她和丈夫种了二三十亩地，养育了一儿一女，儿子在兰州打工，女儿在大连上大学。
这些年来，年轻人都搬到了城里，她和丈夫仍然坚守在村里。他们乐观豁达，把劳动当成一首歌，把生活变成蜜。难道我们不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么有趣的农村阿姨，这么美的字眼吗？张华说。
联系裴爱民、张华和他们花了一年多的时间，整理了微博上的365本日记，画了很多村里的人和故事。根据春、夏、秋风、冬至四部分，展现了西北沙漠边缘一个村庄的自然风光、繁忙农耕、风俗风情。
2022年，《田鼠阿姨的日记》出版，一天一本日记，短小精悍。消息一经报道，就引起了不少关注和好评。
▲ 田鼠阿姨手绘春耕场景。
裴爱敏说，她心里也很开心，但随着报道越来越多，她的心从最初的喜悦和兴奋变成了恐慌。“我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农民，写了一些我们农民的琐碎日常生活，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和支持。从上百条评论中，有很多像我一样种庄稼的人，他们说我们农民终于写出了自己关于农民生活的书，看到我们农民最真实的生活，他们感到非常兴奋。我也很感动的有个人评论，她说她也是农民，她有很多想法，但她写不出来，她说我们农民的话都是你写的。"
田鼠阿姨着火了。
中国作家协会领导给裴爱民发了一封信，肯定了阿姨的拼搏精神，并邀请她加入“新时代山乡大变创造工程”。
当地文艺界联合会、妇联先后举办座谈会，邀请裴爱敏分享她的写作历程。县里还给了她一套直播设备，鼓励裴爱民通过网络直播帮助销售当地农产品。
村里人再议起裴爱敏，态度也变了：“没想到陈家老媳妇竟然是门后秀才。"
田鼠阿姨也很忙。
她被邀请参加市县的文化活动并发表演讲，但她说她不会写这么正式的演讲稿，她也很难从杂志上向裴爱民询问具体话题。
去年，她赴北京参加中国农农丰收节“朗诵，收获在你眼中”节目，并作为除夕演讲者，参加了中央电视台农农村频道主办的“地球讲座”节目，讲述地球的力量。
今年，作为观众，裴爱敏参加了2024年春晚，她走访了新浪微博，走进广播演播室，观看了《中国诗歌大会》，并与节目嘉宾、中央民族大学教授孟满聊了聊......
有人说裴爱敏变了，从她最近的微博中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文字没有以前那么纯粹了，她失去了从田野和乡村生活中捕捉美的敏感度;有人说裴爱敏没有变，她还是那个种地的阿姨， 读书，写作，她和其他农民作家、诗人一样，在创作之前，首先要面对生活的压力。
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，没有那么多宏伟的目标。一年四季都喜欢勤勤恳恳地种庄稼，喜欢认真记录乡下春夏秋冬的日常生活。裴爱民说。
（本期所有照片均由受访者提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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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者：刘子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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